《我們的小鎮》.北藝大戲劇系.May 30th, 2015
唯一的布景是填滿整個舞台的木製平台,後側高起來設計成溜滑梯的樣子,音樂是現場配樂,有鋼琴、單簧管、吉他、vocal。
這個劇本的設定是由說書人的敘述推動進行的,三幕,幕間會把人趕出去。第一幕是小鎮的日常,敘事者描述著城裡的景色:哪裡有什麼建物、哪裡有什麼山,藉著敘事者的眼睛,好像真的看到一樣。米白色調、乍看無甚特色的角色在場中遊走,隨著說書人的敘事而動作,沒有戲的時候在舞台兩側排成一排坐在木箱形狀的椅子,那個木箱椅常常被搬來搬去,每當要介紹或凸顯某個角色,就會有兩個人把該角色架起來放到木箱椅上定格--那個需要強大的核心肌群才不會抖(吧?)。同行的友人覺得這樣很干擾,但我覺得就是一種表達方式而已。在這劇中沒有穿黑衣的工作人員,換景都是演員自己搬,道具(桌椅)也就是那些,演員的肢體動作占了很大的部分,例如賣牛奶的人牽牛的動作(坐旁邊的人負責發出牛的聲音)、太太們餵雞(坐旁邊的人負責發出雞的聲音)、打掃的動作。嚴肅對待工作的醫生、碎碎念的太太,還有令人擔心的兒子亨利和女兒蕾貝嘉。這家人的衣服帶有淡淡的綠色;編輯魏伯先生和他的太太,女兒愛蜜莉。這家人的衣服帶有淡淡的紅色。學校的戲、唱詩班的戲、小鎮生活的戲,人人既是主角又是群眾的一員。
第二幕,亨利跟愛蜜莉的婚禮,亨利迫不及待地冒雨翻牆過去找愛蜜莉,卻被魏伯太太因為傳統上說結婚前不要見新娘而擋在客廳,「我叫她不要下來」,所以只好與魏伯先生聊天,魏伯先生說他父親叫他要讓女人知道他是一家之主要確立地位而他從未照做因此過得很幸福,直到把亨利打發走才除了不該先見新娘之外還有另一個傳統是不該先見丈人。至於他們怎麼認識,怎麼在一起--在汽水店討論事情--對於好朋友人格的期待,還有隔著窗打作業的暗號等等--好吧我敘述有點跳,那個景的呈現是兩個人分別坐在舞台後側的大溜滑梯上,分據兩側,中間隔著大大的月亮,我想到立體派的畫風,不過視覺上的印象是坐在河堤上,需要一點想像力腦補一下說他們是在兩棟房子隔著窗。那個河堤...我是說,溜滑梯的頂端,既可當作婚禮的紅毯,又可當作生者送死者最後一程的路--
--死人在下面穿著白衣排排坐,好像有他們自己的世界。在這裡(第三幕)探討死亡以及對永恆的盼望(具體的用語我忘了,沒去找劇本來看),但只是用敘述的方式,至於劇情線和這個概念的關聯...或許是說,死者就是一直處在這個狀態,很久很久的隔絕,然後被遺忘...我又想到卡爾維諾《不存在的城市》講到死者之城,雖然概念不盡相符,但就都是死者有自己的社區,之類的。白衣人(死者)排排坐的地方,既是死者的小鎮也是墳墓(活人與他們接觸的地方);在死者坐下來之前,他們也被擺成雕像的樣子。貫串首尾的「定格」手法,隱喻著凝固時間的雕像、或照片之類的--那不都是無機物嗎?那人類的生活軌跡要有機地存續下來,或許必須要藉著思想的傳承(而無機物只是載體,生命逝去後留下的軀殼亦然)吧。到最後,因為難產而死亡的愛蜜莉被賦予一個機會回到過去,儘管墳裡的人都勸她不要,但最後她選擇回到十二歲生日那天,看著家人忙進忙出,母親張羅著家務,跟父親對話,談論著即將過生日的她,然而當她出現在母親面前,母親卻沒有正眼看她這個人,無論是十二歲或二十八歲的她,而只是一個「女兒」的形象。那些過去在她眼前流逝,不再屬於她,她終於領悟到,也心灰意冷地回到墳墓。